王法明：对恶的纵容更是恶

6月26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在高铁上对前座乘客进行疯狂踹击的视频，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视频显示，这位老人突然抬起脚猛踹前座的椅背，由于力道过猛，他穿着皮鞋的脚直接穿过椅背的空隙。前座的男子站起来质问：“你有病吧？”

老人霸气十足地回怼：“你才有病！”

或许是看到对方年事已高，男子重新坐下。

然而，老人并未止步，他继续抬脚踹击椅背，短短十几秒内连续踹了七次，将对方的椅子踹成了90度直角。

事情的起因是老人觉得前排的座椅放到后挤压了他的空间。

男子说：“你不也躺着吗？”

老人咆哮着：“你是你，我是我，如果我还没退休，你现在就会蹲在牢里了。”

面对老人的嚣张，老人的妻子对表示了歉意，同时指责老人：“你总是这样。”

由此可见，老人可能是退休的老干部。

针对上述情况，铁路部门回应：“铁路并没有强制性规定，老人是有错的，但只能通过沟通解决。”铁路工作人员还补充道：“正常情况下，长时间保持直立坐姿肯定会感到不舒服。”

这种回应似乎在言外暗示，这种损害公共财物、恐吓他人的行为不需要受到惩罚，同时也需要体谅老人因为坐姿不舒适而采取的行动。

铁道部门这回复传递三层含义：一、没有明确规定老人是错的；二、老人的行为确实是错误的；三、只能通过沟通解决。而这三点概括起来是虽然老人行为错误，但是有没有明确规定，只能是沟通解决。

从表面上看，铁道部门的回复没错，既明确老人的错误行为，也指出他们没有依据，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沟通解决。

但是，问题出来了，作恶难道不需要承担责任？难道说没有办法约束作恶？如果，约束不了作恶的行为，那么作恶一定会延续下来，因为，作恶是让个人很爽的一件事情。

曾经有一位知名大学的教授，在上课的时候让学生闭上眼睛，静默一分钟，说假如作恶不受惩罚，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然后以不记名的方式用笔记录下来折叠好上交。当时全班有47名学生，其中22位是发大财，18位娶女明星、还有5位杀死情敌，还有2位是给在北京有车有房。

这47位学生没有一位希望通过努力工作获得财富、地位和异性的，全部是通过不劳而获甚至暴力获得额外的生活品质，这说明，人是“性本恶”的，但是，我相信这47位同学踏入社会之后，绝不会全部作恶，甚至可能很少作恶。因为现实是不允许作恶的，例如社会上都知道发财需取之有道，抢银行是要坐牢甚至被枪毙的，也就是说是法律和社会的道德约束着人们不允许作恶。所以，整个社会违法做恶者少。

我举这个例子要说的是，其实人都有作恶的欲望，但是，因为每个人的性格、素养，文化以及生活条件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绝大多数人没有选择恶的行为，但是也确实有一部分人在特定的环境下作恶，上述的那位老者就是在退休之后依然作恶，有人提出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

其实，作恶与老没有关系，而是人一旦获得作恶可以让自己很爽且不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作恶，如果作恶需要承担很大的责任，甚至超出作恶的所获得成果，那么铤而走险的人就会很少。

这就是人的“趋利行为”，首先是人是趋利的，其次在趋利的时候会权衡利弊。当利大于弊，那就回去做，如果弊大于利，那就会放弃。

咱们接着说这件事，这位老人是退休的干部，且他的爱人说“老是这样”，说明这样的事情绝非少见，他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在他当领导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作恶不需要承担责任，所以作恶成为习惯，反过来说如果这个老人在当领导的时候作恶遭受到严厉的惩罚包括降级、开除甚至坐牢，我相信他就不这样了；如果老人在踹前排座椅的时候知道这种“寻衅滋事”、破坏公共财产的行为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取消退休待遇，拘留或者坐牢，对孩子未来产生影响，我相信他绝对不敢做。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敢。不敢的原因是这种恶会给他未来带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是，现在铁道部门说“只能沟通解决”，理由是没有法律依据，这个说法引起争议。

首先、铁道有自己的铁道司法系统，包括公安和法院，这种行为是很简单也很明确的“寻衅滋事”以及“破坏公共产物”罪，因此，并不是没有法律依据，而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稀泥。

其次是“只能通过沟通解决”处理办法是错的，因为完全可以通过司法的办法解决，而是选择“沟通”这明显是行政不作为。

最后、结果是对恶的纵容，让恶的行为在广大群众中散开，认为这样的恶让自己很爽同时还不需要承担责任。

因此，这件事之所以引起社会的关注，不仅仅是因为退休干部无端的作恶，而且还有铁道部门对恶的包容和纵容。

在一个信仰缺失的社会中，人的内心充满了恶的欲念，只要外界的环境允许，恶必然随处可见，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靠强大的外界力来约束那些恶的行为，如果外界力再失去威慑的作用，那么恶必然泛滥成灾，导致社会机制的溃败。

外界力是什么，就是国家和社会共同编织的社会责任和法治体系。目前，在智能手机普及的情况下，人人都是记者，社会监督已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例如前不久的指鼠为鸭、退耕还林等已经改变。但是，这些只是呐喊，而真正具有威慑力还是条条框框之下法律制度以及严格的法律执行。

否则，恶必定泛滥成灾。就像我们食品安全、司法腐败、权钱交易、校园暴力等层出不穷一样。

因此，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恶还不需要承担责任。遏制恶的最好办法就是对恶的零容忍，从源头上打击，因此，对恶的纵容更恶。

作者：王法明，安徽大学新闻学院毕业，知名记者，新闻时评人，中国青少年作家委员会委员。

责任编辑: 陈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