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明：“农管来了”，社会到底在担心什么？

疯传一年多的“农管来了”终于被证实：这次确实来了！

在舆论的一片冷嘲热讽之中，官方紧急解释“农管来了！管什么？怎么管？为啥管？”，但，舆论并未平息。

社会为何如此抵制农管？源于三个方面：

一、城管在社会留下的阴影折射到农管身上：多年来，关于城管的负面消息层出不穷，以至于有点麻木了，他们有时候绝情的令人震撼，成为社会负面消息的代名词。在人民的印象里，在城管的管理之下，美丽的城市犹如修葺一新的冰雕，虽绚丽多彩但却寒气逼人，城市繁华的失去了人性。所以，农管出现之后，很多人都在拿城管的样子衡量农管，这就让农管出道之时就感受社会的冷暖。

二、农管下乡之后，一些匪夷所思的“执法”确实践踏社会的心理底线：例如河南焦作市沁阳市农管大队“以生猪未检疫”为由，扣留辆车生猪后屠宰卖肉，且卖肉的钱不知所踪，这件事被称为中国农管首战告捷；农管下乡，在村书记的配合下将路边的所有树木全部砍伐；农管扣留正在田地里干活的无证拖拉机；农管下乡之后清理房前屋后的菜园子等等，也就是别人本身就对农管的出现就十分警戒，而农管自己还警戒线之外狂奔。

三、社会质疑农管存在必要性：2000多年以来，农业一直是中国经济支柱，被称为农业大国其实是“农业+大国”，而非真正的农业产量大国，在此基础上，解放前农村的管理主要是乡贤领导下“宗法”管理，解放后是共产党领导下的村民自治的村委会，但是，人民生活水平真正得到提高是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工业发展进而反哺农业的结果，而非管理机制的完善。事实证明，农业的科技化和机械化才是农业发展、农村富裕、农民幸福唯一路径。所有的软实力都是硬实力的基础之上而建立的。所以，农管的出现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有人说，根据《农业综合行政执法事项指导目录》，主要管理一些农业经济和农民权益保障的问题，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似乎没有根据，难道说，在农管出现以前农民权益都没有得到保障？

综上可知，农管在官方层面十分火热，但是社会十分抵制。

其实，社会担心并不是多余，因为城管和农管确实存在很多相同之处。

一、管理的对象基本相同：都是社会的底层群众，城管主要管理城市的市容市貌，而与市容市貌直接相关的就是流动的小商小贩以及街道市容等，恰恰这部分人是生活在社会相对底层的人。而农管的管理对象更多是农村人，这部分人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比小商小贩更差，客观地说，目前生活在农村的人绝大多数是老弱病残，他们本身就是社会的最底层，自由能力很低，如果再去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后果难以想象。

二、管理方式基本一致，不论是农管还是城管，其实都是管理，所谓的管理就是“管好理顺”，简称为管理。因此管理权的背后就是暴力，歪着头沟通不叫管理，那叫协调。通过城管就看到什么是管理。农管也是一样，连喊三声“同意吗？”之后就是不同意的结果比同意更惨。因此，城管被称为中国战斗力最强的团队，有人戏称“在钓鱼岛上投放500为城管，钓鱼岛立即是我们的。”

三、农管管理对象比城管更为复杂：城管的管理对象一般是相对“见过世面”、会经商、脑子灵活的农村人，相对来说更容易沟通，并且进城的小商小贩绝大多数不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无论是出于陌生、胆怯还是畏惧，起码暴力抵抗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把他们逼上绝路，因此管理起来相对容易一点。但是，农管的对象绝大多数是留在村子里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多数是老弱病残，他们文化程度较低、法治意识淡薄、沟通能力差、理解能力不高、思想相对固执，并且还有一点宗族势力，在管理过程中，往往会出现以强欺弱的场面，社会矛盾会更加激化。

因此，我很担心农管出现会严重激化中国底层社会的矛盾。原因有三各方面：

一、目前农村是中国最为脆弱的地区，那里经济条件、文化条件和硬件设施都很落后，也是贫困人口集聚区，农民被管理的空间极小，门前屋后的那些菜地可能就是他们的衣食之源，院内的鸡鸭牛羊可能是他们的生活之本，邋里邋遢就是生活习惯，严格意义上是老天爷在养活他们。我们虽然经过多年的强制脱贫，但是由于其自身条件等诸多因素，“脱贫再返贫”这种现象客观存在。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农管稍有不慎就会危及他们的生存之本、生活之源。农管有政府做后盾无所畏惧，农民有“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就很容易激化矛盾。

二、农管的执法队伍素质堪忧：通过城管看农管，城管起码是在城市生活，也算是正规的职业，入职门槛也高，人员素质相对比较好，即使是这样的人，在执法的过程中也还是经常出现难以想象的暴力场面，反过来说农管呢？他们生活在农村，生活条件相对较差，入职的门槛肯定没有城管高，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一部分人一旦享有权利带来的快感和安全感，那种自豪的、膨胀的、人性中最恶的一面往往会更容易暴露，面对那些老弱病残的人下起手来，那要比我们想象更加残暴和嚣张。记得有一位城管在大街上直接抢劫商店内的物品，警察阻止后叫嚣道“你在执法，我也在执法，我怕你吗！”，与警察对打一阵子之后被架上警车。

三、执法的范围伸缩度比较高：根据《农业综合行政执法事项指导目录》来看，执法的范围主要还是农业范围，不涉及农村和农民的生活问题。但是，由于农管归属于农业局，农业局又归属于政府，而政府的工作范围有很宽泛，需要强力介入情况自然很多，为了提高政府的执行力，这就可能导致很多业务逐渐汇聚到具有执法权的农管这方面来，那么农管执法范围就扩大化。别说农管了，管理十分严格的公安违规参与强拆的事情还少吗？疫情期间，大白撬门入户消杀也不罕见。

所以，作为基层的执法队伍，农管执法权利的扩大是难以避免的。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农管的执法能力，执法方式以及执法的范围将直接决定执法的效果。如果确实按照《农业综合行政执法事项指导目录》来做，那就太好了！

但是，这些理论性的要求在权利面前往往是不堪一击的。刚刚上任不久的农管行为就在证明我们担心的必要性。

我们向来不喜爱用最坏的结果来预测未来，但是，当底层者掌握权力面对比他更为底层的人反抗行为，挑战自己权威性的时候，人性的恶是难以遏制和估量，其危害性也是难以估量的。这不是空穴来风，疫情期间那些临时招募的“红袖标”如何对待居民？其疯狂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因此，社会上最担心的是农村不像城市那样具有很大的弹性和修复性，他们本身就是很脆弱，犹如已经拉紧的松紧带一样，稍微再给予一点压力，就会断裂，但是，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农村不像城市里有那么多油水，如果一定要挤出油来，容易造成机器磨损，甚至机毁人亡！

处于一线的农管来说，他们会在乎这些吗？很难！因为，我不相信农管素质会比城管更好！

这就是社会上最担心“农管来了”深层次的原因。

不论如何担心，全国各地都会建立起农管队伍，只是或早或晚，或多或少的问题，这是大势所趋，所以我们只能虔诚的祈祷“农管来了，巴扎嘿！”

作者：王法明，安徽阜阳人，安徽大学广播电视新闻学院毕业，知名记者，新闻时评人，中国青少年作家委员会委员。

责任编辑: 陈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