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7月26日拍摄的长江源区一角。
莽莽江源,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7月24日,2022年江源综合科学考察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启动。我作为随队的唯一一个媒体记者,全程参与、目击科考人员为江源“体检”的过程,用镜头记录下了科考的日日夜夜。在我人生中第一次青藏高原之旅中,我跟随20余位水文与水资源、水生态与水环境等领域研究人员,在“无人无路无图”、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高原,记录了一场艰苦的科学考察。
7月24日,长江科学院科考队员在澜沧江源区的杂多进行科考工作。
“高反的苦恼”
地处青海省南部的三江源地区,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发源地。这里高山群岭耸峙,冰川湿地绵延,大大小小的溪流、沼泽、湖泊交织,是世界高海拔地区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区域,也是这次科考最核心的区域。
从到达玉树开始,我明显感觉到缺氧导致的大脑胀痛,而且眼睛充血、不由自主地流泪。即使大量喝水,嘴唇依旧干裂。特别是科考的最后几天,在海拔近5000米的沱沱河、雁石坪,那种感觉更加剧烈。在结束一天的科考行程后,即使身体极度疲惫,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但躺在床上,依旧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样的身体反应,只能靠加强心理暗示、缓慢行动来略微改善。
7月26日,来自长江科学院的科考队员在长江源区进行科考工作。
7月26日,我们来到长江源的一处辫状河道后,被现场的景象震撼了:远处巍峨的雪山,多股分汊水道在眼前的大小沙洲间来回摇摆、分分合合、相互交织,科考人员在岸边专注取样监测……
看到这样壮美的景观,我激动不已,一口气爬到对面30度山坡的一块巨石上,忘了这是海拔4800米的高原。结果,我大口喘气、心脏狂跳不止,只能扶着石头,瘫坐在那,一边取出机器一边提醒自己,一定要平稳心态、平缓呼吸……
“借一点时间”
由于科考项目种类多,涉及河流区域广,在紧张的科考行程中,每天至少要行驶400公里,在山路上颠簸10多个小时,基本上每天都要去三、四个点位采样、监测。一路上没有信号,和后方编辑联系非常困难。队伍一大早出发,回到住处经常是晚上10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组织思路精心编辑稿件。
为了保证发稿时效,在拍摄完上车后,我马上掏出电脑在车上进行粗选编辑并发稿。剧烈颠簸使我的头经常撞到车顶,车内剧烈摇晃让我头晕目眩,欲吐不止。经过几天的适应,我调整了拍摄思路,打算在有效的时间内,进行有针对性的拍摄。
7月29日,长江科学院科考队员刘晗在长江源区的布曲采集底栖动物样本。
在这次科考中,“90后”已成为队中科研主力。其中过半年轻队员也是首次上高原参加科考。他们在长江源和澜沧江源区域每天起早贪黑,赶赴不同点位采样、观测,路线覆盖长江、澜沧江两个源头水系,克服高寒缺氧等困难,持续开展科学监测和研究。他们青春活力的脸庞、坚持不懈的身影,也成为青藏高原上一道道亮丽的风景。来自长江科学院的“90后”科考队员刘晗,每到一处采样河段都会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拉网捕鱼、采集样本,他敬业的精神让我感动、敬佩。在兼顾科考各项内容的拍摄后,他成为我这次主要的拍摄对象之一。
7月27日,刘晗在长江源区的沱沱河沿科考。
7月28日傍晚,刘晗在沱沱河沿,举起渔网,照例采样。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与他的身影相融,温暖的光线,让眼前的画面十分唯美。也许是老天眷顾,就在这个充满画意的现场下,远处的大桥上,一列火车缓缓驶来,我迅速拿起相机,调整角度记录下这几乎完美的瞬间。
7月27日,刘晗(左二)在长江源区的沱沱河沿科考。
“意外总不断”
这次采访,我携带了一台无人机设备,打算通过航拍的视角更加全面地记录。可到达玉树后,我就发现携带的三块无人机电池居然也发生了“高反”,其中两块出现鼓包,无法使用。后面采访中,只能在一次航拍结束后,迅速在车上充电,才能保证下一个点继续使用。
山路十分崎岖,在这些天的行程中,我们的车队经常出现车辆爆胎等意外情况,在这样无人的荒野中,为保证整个车队的安全,其他车辆不得不调转车头回来帮忙,这些突发的因素都增加了整个行程的时间。
7月28日,在格拉丹东雪山,来自长江科学院的科考队员走向探测点位。
7月28日,科考队计划在岗加曲巴进行冰川观测。但是到了现场,我们发现探测点附近的一条河流已发育得较大,导致队伍无法通过,车辆能到达的点与冰川探测点太远,这让我提前做的拍摄方案全部泡汤。随后,队里临时决定,更换位置,徒步攀登到旁边3公里的格拉丹东雪山一处探测点。
格拉丹东雪山是唐古拉山脉主峰,长江正源沱沱河发源于此。冰川虽“近在眼前”,近距离接触却异常艰难。队员携带着30多斤重的雷达探测设备,沿着河谷徒步攀登。坡面陡峭、乱石嶙峋,走个200米就得停下大口喘气。3公里多的山坡,我们爬了1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到这个海拔5400米高的探测点。
7月28日,在格拉丹东雪山,来自长江科学院的科考队员定培中背负地质雷达设备走向探测点位时大口喘气。
7月28日,来自长江科学院的科考队员董士琦(左)、范越(中)、定培中在格拉丹东雪山上合影。
在坡面近40度的冰川上,即使穿着冰爪,因冰川融化,脚底偶尔也会打滑。为保证画面的丰富,我在拍摄完他们组装设备后,借助着今年年初拍摄冬奥会雪上项目爬雪山的一些经验,提前冲上雪坡的探测点,以俯视的视角,记录他们攀爬的瞬间。在探测工作即将结束时,我又提前冲下雪坡,掏出仅剩不多电量的无人机,通过航拍的视角,完成这组雷达测冰川的图片故事。
7月28日,来自长江科学院的科考队员在格拉丹东雪山上。
能够作为随队参加科考的独家记者,我十分荣幸。这是与科考队、新华社青海分社的同事以及总社后方编辑部通力合作才有的难忘经历。
高原采访拍摄不同于在平原,意外不断、困难重重。作为新华社记者,要时刻保持积极主动、充满好奇、灵活应对的心态,才能克服这些不利情况,将报道书写在高原,传递到世界。
7月27日,新华社青海分社记者李劲峰(右一)、陈杰(左二)与新华社湖北分社记者肖艺九(左三)、田中全在长江源区的囊极巴陇河道前合影。
回看这次采访照片,能够有几张满意的瞬间,或收获一份满足,那么之前付出的艰辛就是值得的,这也是我们这些摄影记者在采访拍摄中次次“受虐”却“甘之如饴”的秘密所在。
责任编辑: 陈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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