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穿越时光回到过去,问8岁时的江利兵将来最想做什么,这个小男孩的回答很有可能就是护林员。
在江利兵童年的记忆里,他是跟着父亲巡山长大的。牵着父亲的手,从一片林区到另外一片林区,他在眉山大山深处的丹棱国有林场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
23岁时,江利兵接过了父亲手中的接力棒,延续了自己与这片林场的缘分。
2022年春节即将来临,记者来到眉山市丹棱县总岗山,听江利兵聊聊他的护林故事。
15公里的护林路 他每月要走上二十多遍
深冬,翻越了连绵的总岗山后,一间小小的青瓦房便映入眼帘。看着站在大门口,脸上刻满岁月沧桑与坚毅的江利兵,他的面庞慢慢与我们想象中的重合。
青瓦房虽小,却安放着三代人的守林记忆。“冬天夜里的时候,屋子里很冷,夏天又很热。”那个时候,没有电器的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厚厚的被子压在自己身上。
“1954年,我爷爷成了这片山林的守林员,后来我父亲又接过这份事业。”算上如今47岁的江利兵,祖孙三代已接力守林近70年。
“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是大山的儿子,生来就是守护这片林区的。”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带着这份信念,江利兵几十年如一日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这片林区土地的长度。
如果问走一遍丹棱国有林场有多少公里,江利兵一定会毫不犹豫回答说15公里。
这条15公里的路他每个月都要走上二十多遍,一年下来便是4000多公里。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六点准时出门,穿上胶鞋,带包干粮,背上背篓、拿起镰刀,江利兵便开始自己一天的护林工作。
清除杂草、捡拾烟头,遇到下雨天,经常一身泥泞。
绿水青山的“守护神”他无惧生死威胁
在山林里,跌跟头或者滑一跤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甚至生命偶尔也会面临威胁。
“我们曾经在巡山过程中抓到过盗伐杉木的人。”当时,江利兵和队友准备将其带回工区接受处罚,但趁江利兵等人不注意,盗木者直接拿起碗口粗的杉木向他们头上打去,差一点就击中江利兵。
哪怕与死神擦肩而过,江利兵也没有想过放弃守林。
走遍这片林子,江利兵对每一座山、每一条沟的地理位置、海拔高度、坡度、土壤状况和树种都了如指掌。
2013年,丹棱国有林场迎来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瑞雪兆丰年,但对江利兵而言,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个时候,我们冒着大风雪迅速前往刚栽下柳杉树苗的地方查看,发现树苗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万分担忧的江利兵,立即给大家划分了任务区域,逐一清理树苗上的雪,并扶起树苗检查受损情况,对受损严重的做上标记,方便采取补救措施。每一个下雪天,他都和护林员们在那片新栽树苗的土地上忙碌,保护着树苗过冬。
当春天统计树苗成活率时,葬身于皑皑白雪下的屈指可数。
森林火灾的“逆行者”他扑救山火冲在前
在林区里,除了种,最重要的便是守。
点开江利兵的微信朋友圈,第一条内容便是“进入林区,严禁用火”。
2008年,与丹棱国有林场岐山林区交界的雅安名山发生森林火灾。当时,江利兵看到远处山头上冒出了滚滚浓烟,立即向林场报告,并第一时间申请和其他护林员投入到扑救支援工作中。
带上林场的简陋灭火工具,他们迅速从驻地翻山越岭11公里,参与到火灾扑救当中。在他们和名山区护林员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将大火扑灭,有效阻止了森林火灾向国有林场方向蔓延。而这片林区,并不属于江利兵的护林范围。
2014年春,丹棱国有林场开展植树造林工作。林场向上级部门申请了用火审批手续,但是在造林工作中有一名工人擅自使用火源,引发了火情。当时林场的灭火装备有限,县里也没有专业的扑火队伍和装备,作为护林员的江利兵第一时间和其他护林员投入到扑救工作中。
“我们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像铁扫帚、弯刀、农药喷洒器等最简陋的灭火工具,从早晨到深夜基本上没休息,最后终于将火扑灭。”回想起当时奋战的场景,江利兵露出了笑容。
入冬之后,林场会进入长达半年的火警戒严期。在这期间,江利兵便会和队友一起到林区最深处的村,挨家挨户查看用火情况,宣传防火知识,让林场可以安全过冬。
铮铮铁汉亦有情 他只想做好一件事
如果问47岁的江利兵最想做什么,他一定会说,回到妻子生产的那一天,能够陪在她身边。
这片山林每一天都需要有人去守护,江利兵每个月有26天必须守在这里,“当时山上实在离不开人,老婆生娃娃时我没能赶回去陪她。”
“终于熬到回家了,但儿子因为缺少我的陪伴,还会好奇地问我,‘你是谁’。”说到动情处,这个一向坚毅的男人背对记者抹起了泪。
一开始,江利兵的妻子也会为守林工作和他吵架。工作辛苦、离家远、收入不高等一系列问题像大山,压得江利兵有时候透不过气。他也曾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可天一亮,还是会不由自主穿好行头准时巡山。
守护这片山林,早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成为刻在江利兵骨子里的使命与职责,“如果我都不做这份工作,那还有谁做呢?”
每年家里农忙的时候,正是江利兵巡山护林任务最繁重的时候,家里的农活基本指望不上他,如果有什么其他困难更是无暇顾及。
但因为家里祖孙三代护林,江利兵的父母从未抱怨过儿子。甚至为了不让他担心家里,安心在林场工作,江利兵的父亲连生病都不曾通知他。
有人觉得江利兵傻,何必一心守在这深山老林。但这份傻劲在70年前就融入了江家血脉,“从我爷爷开始,我们一家就只想坚持做好这一件事。”江利兵说。
“现在看护山林之余,我养了一些跑山鸡,再加上国家补贴,收入高了很多。”最令江利兵高兴的是,遇上假期,妻子也会带着孩子来小住。
采访中,江利兵拿出手机,给记者看自己儿子的照片。看着相片上那个在山林里意气风发的少年,好像看到了第二个江利兵。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柴枫桔实习生刘彦君
责任编辑: 吴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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